凝露未晞

业余为爱发电者

【鬼玲】摇曳的是烛火,还是你的心?

慧玲抿紧唇瓣,手指紧握成拳,中殿的戒指被扣入掌心,然而镶嵌其中冰冷坚硬的玉石也平静不了她忐忑不安的心。

他会发现吗?

他会生气吗?

他对她的那丝丝怜悯,那隐约的欣赏,够让他在盛怒中留下她的性命么?

再怎么冷静聪慧,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,哪怕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中殿,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自己未知的结局。

恍然间,似乎又回到了当年。

年幼的女孩被趋炎附势的父亲死死地攥着,领入那个她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昏暗地宫。她尖叫着,苦苦哀求着,拼命想甩开父亲的手,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,她哭着喊:“父亲,父亲,求您了,求您……”父亲却强行揽住她,半抱着,把她带到那个端坐在地宫王座上的男人面前。

那个男人有着令人窒息的绝美容颜,他靠着椅背,那么随意,那么慵懒,一双桃花美目带着笑意,甚至是温柔地看着她。

可是她就是好怕,他身上的气息太过阴森冰冷,带着迫人的威势与压抑,她浑身发颤,被他那般轻柔地注视着,却感觉自己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。

她的感觉没有错,她是被盯上的,困住的,被野兽饲养的猎物。就算他对她还有几分怜惜,就算他对她还有几分兴趣,她也不过是一个他掌中的玩物。

他和王上一点都不一样。

王上,哪怕知道了她在骗他,哪怕知道自己是死敌的属下,依然会担心她的安危,对想要找鬼坦白的她说:“不可以,你别去。”

她的惶然不安的心被轻轻拥抱,像是触及了最柔软的羽毛。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的善意,这么多年她早就被培养得几乎没有人类的情感,却第一次,生出如此强烈的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情。

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:“可是,鬼他——”

“这是,”主上出声打断,“御旨。”

这样的主上,她如何忍心背叛,如何能背叛?

如果要我注定要背弃一个人,那只能是你。

今天是必须去见鬼的日子,但是她却还呆在王后的寝宫。答应帮他盗取的玄衣道袍,在私心下已经交给了王上。其实早就已经预料过最坏的结局了不是么?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件事杀了自己……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?

她几乎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,她不知道是对死亡的恐惧,还是对他会对自己下手这件事的恐惧。她看向身边的烛火,火焰轻巧地跳动着,它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,它暖不了她冰冷僵硬的躯壳。

突然,阴风挂过,烛火猛烈地一跳。

她瞪大双眼,惊惶地抬眼看向前方,门外换来低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,缠绕她一生的鬼魅嗓音——

“摇曳的是烛火,还是你的心?”

她强作镇定,冷声道:“您怎么可以来到这里?”

话音刚落,门被一双手“哗”一声拉开。

鬼一身红纱黑袍,漫步入室。

“说好的货物不送来,我只好亲自出面了。”

他看到她起身相迎,面色冷凝唇瓣紧抿,便已明白她是失败而归。可她失败自己又不会怪她,她为什么这么害怕,连见他一面都不敢?

鬼不禁皱了皱眉,可来都来了,问还是要问一声的:“金圣烈的玄色道袍拿来了么?”

“虽然按照您的吩咐见到了金圣烈,但没法骗过他。他坚信我不是明熙……”

她一身珠宝华服,作中殿打扮立在屏风前,离他那么远,她的声音那么冷,那么锐利,像是在他心口插入一把山楂木刀。当上了人类的王后,她就不再是那个只能依赖他的小女孩。她可以站在离他么远的地方,冷冰冰的,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公事公办地谈话。

她变了。

不对,不是变了,是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了。

他闪身到她眼前,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扣住她的手腕,死死盯着她,咬牙切齿:“失败了?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了吗?”

他眸中倒映着玲泫然欲泣的模样,她还是怕他。这么多年,她居然还是以为自己会杀了她!

哪怕被他这样扯住,哪怕眼中的泪水下一秒就要掉落,她还是在帮那个人撒谎:“他已经忘了旧情人,心里爱上了淫乱书生的女儿,我再也无法打动金圣烈的心了。”

她顿了顿,直直看着他盛怒的双眼:“不管是他的,还是什么人的,过去的缘就让它过去如何?”

过去的缘就让它过去,如何?

他只听清了这最后一句。

她想过去,过去什么缘?和谁的缘?

她想离开他了!她想摆脱掉他!所以她为什么要当王的女人,她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做一国中殿,原来不只是她说的要保护母亲,她早就厌倦了他,她从未相信过他!

呵,她想的倒是简单。

过去的缘就让它过去?休想!

鬼冷冷地扯了扯嘴角,鼻孔轻哼一声:“你当上了中殿,居然没有说不出口的话了。你不知道,我随时可以将你的地位收回吗?”

他抬手就想扼住她的喉咙,又怕真的伤到她了,便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。

她只是一时沉迷在那个愚蠢的王的甜言蜜语里了,她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。她在他身边十年,从未想过离开。只要他稍微吓吓她,她就会乖乖听话,回到他的身边了。

“你在干什么?”

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雅却饱含怒气的男声。

他转头去看,那个穿着刺金蟒红袍王服的王,正死死瞪着他。

真是蠢得没有药医,这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让他厌恶至极,就这么一张小白脸就能把他的小慧玲骗得找不着北,都敢公然和自己叫板了。

他灵机一动,顺势闪身到玲的背后,攥着她的手的手臂轻巧地将她揽入怀中,轻蔑地看着那个只会嘴上发狠的王,陶醉般欣赏着他扭曲愤恨的神情:“你来了啊,主上。”

“放开她!”

放开?鬼垂眸低低笑了笑,反而将她搂得更紧,脸颊贴紧她的盘发蹭了蹭,像极了耳鬓厮磨难舍难分的恋人,刻意忽略她抗拒僵硬的身体和厌恶躲避的眼神,将她锁在怀里:“要是我不放呢?”

“我不是已经答应遵照你的意思了吗?你为何又闯入中殿的住处,行不敬之事!”李允的双手紧握成拳,这个嚣张的,蔑视王权杀人如麻的吸血鬼,居然对他的妻子存了这样的心思!可是自己太弱,根本无法救下她,只能用如此卑微的语言来谴责他。

鬼低头看着怀中的中殿:“看你这样反抗我,”复又抬眼冷冷地看着李允,“是抓到金圣烈了吗?”

李允一噎,但他不得不隐忍,他知道中殿做了什么,他必须帮她圆了那个谎:“一发现他的住处就赶了过去,可是,明明是有阳光的白天,他却能将官兵都击退然后逃跑……”

鬼又看了一眼怀中的慧玲,不错,居然能将王也哄得这么听话,倒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:“是吗?”

“吸血鬼居然能在白天行动,这是怎么回事?你并没有说过!”

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。

这个王想来已经知道她是他的人了,这么懦弱无能的胆小鬼,居然如此为她说话,还帮着她一起骗自己?小慧玲,到底使了什么手段,让这个胆小鬼王这么情深义重?!她勾引他了么?

鬼抬手将慧玲甩在了坐榻上。

那个胆小鬼王还在喋喋不休:“我会马上在全国贴榜,派遣官兵,一定会找到金圣烈的行踪!”他央求着,“求你,不要动中殿……”

不要动中殿?好一个情深义重的情郎,好一对两情相悦的情人!看来不给点手段,他是不会明白自己只是这个国家的一个傀儡君王了。

鬼讽刺一笑,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。

一个黑影闪过,揪住王的后领将他狠狠摔出门外。

“殿下!”中殿惊呼。

王挣扎着爬起,蓝衣的吸血鬼睁着血红的双眼,拎着他的领口,朝他露出獠牙。

“鹤……永……”

王看着这个自幼陪伴身边,原以为早就死在了吸血鬼的手上,却被同化的好友,满眼泪水。

蓝衣的吸血鬼敞着胸襟,对他的称呼充耳不闻,野兽一般晃了晃脑袋,只顾着想要对着他的脖颈咬下去。

王僵坐在地,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。

鬼闪到他身前,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边,漫不经心地:“嘘——”

他很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,怜悯又温柔地对着那个被吓破胆的王道:“吓到了吗?”

“鹤永,你——”

“就到这里。”鬼伸手打断了他,“虽然我正在驯养他,但若是你再靠近的话,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。”

王颤抖着嘴唇:“这……”

看到他这般狼狈不堪,鬼很是满意。他缓缓蹲下身来,把手搭在鹤永鬼的肩头,悠悠地和王搭话:“看到了吗?拒绝服从我的话,我不会单纯地杀掉。”他桃花美目温柔又危险,含情脉脉般看着如同直视了美杜莎双眼的王,勾起一个冷魅的笑:“所以……好好做人呐,主上。”

他回头瞥了一眼中殿,伸手抚摸着鹤永鬼的头发,像是抚摸一条听话的狗:“如果你不希望中殿变成这副模样的话。”他双眼微眯,拍了拍鹤永鬼的肩膀,“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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